人間夢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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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一个湿漉漉的下午，神父乔鲁诺·乔巴拿参加了一场普通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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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乔巴拿（神父）/ 布鲁诺·布加拉提（杀手）

完全架空，ooc怪我，有许多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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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请走 ： [1]

02.

作为杀手的布加拉提拥有的人生曾经被一分为二。这种分隔尚且算不上阿刻戎河和科库托斯河的分隔——他的前半生远没有那么悲戚，但是如果要旁人对这位年轻却早已满手鲜血的所谓“浑身罪孽”的青年的人生做出一个定夺，那么半生不顺应当是一个客观的评价，即使当事人本身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

布加拉提二十四岁，他的人生在他十二岁时被斩断了原有的轨迹，然后被人强行硬生生地掰向了别的道路——那是一条充满着苦厄、血液、还有嚎叫的道路，他从厄律西安福一路后退，来到判官门前，然后和不和女神作伴。

他不会在他擦拭枪支的时候想到他的父亲，关于这一点，他尚且可以保证。

死者是否可以复生？对于这个问题，乔鲁诺自有答案，他的答案并不足以支撑目前的现实，那么解答就得进行轨迹偏移，那便是布加拉提本人根本就不曾死去。布加拉提的身手很快，倒也没有出乎乔鲁诺的意料，他从三米外的屋檐上轻轻跳下，没有落下一块砖瓦，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发出过于剧烈的声响，和猫落下时候的声音相差无几，他显然是个老手，这和他以前说过的话也没有任何出入。他低头擦枪，换新的子弹，坦福利奥TA90，乔鲁诺在这个距离看不清，但是他估计是战斗型，他今天穿了一身偏向于贴身的黑衣服，外面罩了一层大衣，这样更方便行动。

当然这都是乔鲁诺本人的估计。

在方才一句话的道歉开场白之后——说实话乔鲁诺并不觉得那个语气陈恳的歉意会有多少，他的语气过于平淡了，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一桩小事——布加拉提陷入了沉默。此刻的布加拉提不同于之前乔鲁诺认识的布加拉提，不论是在忏悔室还是在隔壁，或许他在此刻进入的是正式的职业身份，他没有出太大声音的从乔鲁诺面前经过，然后走到了方才找事的四个人面前，现在他们都死了。布加拉提的枪法很准，洞口都直直地处于脑门的正中央，从大脑穿过，毙命只需一秒，他戴着皮质的黑手套，还是取下来用手指一一确定他们是否尚存鼻息，然后再将手套戴上，摸过他们的脉搏——总之，要确认尸体。

“可以帮个忙吗？神父。”他蹲在尸体的面前，离着乔鲁诺并没有很远，大衣挨到了地面，不慎沾到了点带血的土，“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到后面去。”然后他用手指出方向，乔鲁诺记得这个巷道最末端有一个较大的置放垃圾的地方，这里天气热，这地方常驻的人也不算多，所以那块地方常年散发着不太友好的味道，久而久之，经过的人更少了。

乔鲁诺明白他的意思，却对这个称呼感到微妙，至少在之前尚且还是邻居的时刻，布加拉提没有用“神父”这个称谓去唤他。

“没问题。”想了不足一秒，乔鲁诺选择答应。

“最好不要摘手套。”在乔鲁诺蹲下身动手之前布加拉提补充了一句，然后顿了顿，“如果你介意的话还是我来吧。”

“没事的。”虽然此处用了这双手套就意味着这双不能再用，但是乔鲁诺思索两秒之后觉得没有大碍，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东西。他看着布加拉提在他面前走动，用双手抬起一个比他高上许多的肌肉充沛的成年男性表情却没有任何松动，仿佛只是轻轻提起了一筐水，他走路的时候脚掌贴向地面发出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乔鲁诺耳朵灵敏，他要说那是几乎听不出来的脚步声，步伐较大，速度偏快，像一头灵敏的黑豹，这也是头一次布加拉提给乔鲁诺这样的感觉。然后乔鲁诺也去搬动那些停止呼吸的肉身，趁还没有在这样炎热的日子腐烂变质——当然，他也知道为时尚早。置放垃圾的地方没有相隔多远，布加拉提和他很快地搬动了所有的尸体，放在垃圾堆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发现他们。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布加拉提把自己的大衣脱下，内里是一件贴身的无袖黑衣，较好地勾勒出他的身形，他不算肌肉过多，只有薄薄一层，倒也不显得羸弱。说实话，这样的打扮略显古怪，但是布加拉提不在意这一点，乔鲁诺也没有刻意去指出的必要。

“手套可以摘下来给我吗？”布加拉提对着乔鲁诺提出询问，这一次语气友好了一点，没有方才那么冰凉和无机的感觉，像是从某一刻的扮演中脱离，然后又进入了另一个角色，这一刻的布加拉提让乔鲁诺想到了之前还是作为普通邻居的布加拉提，他思考两秒，然后说了好。

他摘下手套，他很少在人前摘下手套，这是他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大概是从父亲正式离开他那一年开始。这会是一个秘密，但是囿于身份，他可以向别人说这是一些他在信仰方面的习惯，总之，倘若之前有人问起，用什么理由打发都是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刻，他摘下手套，他不想用碰过死人的手套再去碰自己的东西，他回头看自己放在地面的包，幸运的事情，没有任何血迹。

他把手套摘了下来，他的手掌偏大，但也不过分，从手腕量起直至中指指尖，约莫二十五英寸，他的手指骨节明晰，总之，这是一双好看的手，如果无视上面许多的疤痕和某处不可忽视的厚茧的话。他把手套递过去，两只叠在一起，是规整的模样，方才没有沾上太多的血，也没有把乔鲁诺光裸的手弄脏，他递过去的时候关注着布加拉提的表情，没有什么可见的波动，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后者没有在意到这些细节。

“烧掉，还是丢进水里。”布加拉提突然提问到。

这个过于平淡的问句进入到乔鲁诺耳中的第一秒，他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他才知道布加拉提这问的是关于手套和衣服的处理方式，他觉得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自己也并非有布加拉提那么“专业”，显然，后者才是行家。

然后他说听布加拉提的。

这个地方没有打火机，至少乔鲁诺没有，至于布加拉提，乔鲁诺记得他尚且还是另一个名字的邻人的时候，没有这等“恶习”，但是此刻似乎蒙纱落下，他看见布加拉提裤兜外沿一小节露出的烟盒。

“我去处理这些东西了。”布加拉提继续说话，“希望今天的事情神父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如果之后遇到麻烦，不出意料的话我应该会出现的。”

“抱歉，麻烦了。”

还没等乔鲁诺说出别的话，布加拉提就离开了，他选了一条小路，至少不是从这个巷口直通外面的大道，乔鲁诺回想这里临近厚水的地方，仍有一段距离，布加拉提肯定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他此刻应当是个“死人”才对。

乔鲁诺意外吗？他原本应该意外的，但是他没有，他提起了之前放在地上的包，刚才的离奇事件并未拖延较长的时间，他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他摊开手掌，盯了不足半分钟，然后把手指蜷起，指腹贴紧手掌，只有指甲露在外面。

如果刚才布加拉提细看，那么他会发现，乔鲁诺没有指纹。

- T B C -

*粗体那段用了点神话的典。